老张观察：九问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

通信老张

老张观察：九问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

       前几天通信敢言的公众号，整理论坛里《运营商搞自主研发到底行不行？》留言和观点，说的挺全面；最近各大运营商也密集发布自主研发成果，老张也凑个热闹，仅针对运营商自主研发硬件类通信设备，年底把新老观点总结成九个疑问，自问自答供大家娱乐和讨论。

第一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自研自用，如何发挥出规模和成本优势？

       单运营商的需求与全球大市场来比，即便大如中国移动，其占比都不会太大；如果抛弃全球性的产品，单一运营商很难构筑自己的成本优势。如交换机、路由器、5G基站、光传输、光接入等，在运营商市场，都未见商业成功案例，当然终端类的CPE/光猫不在此讨论之列。比如某运营商宣称采用开放光网络能省30%建网成本，而实际自研招募盒式波分涨价就是例子，主要还是缺乏规模和成本优势。

第二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宣称实现了自主掌控，和国家鼓励的自主可控有什么关系？

       老张认为这没关系，自主可控是指核心技术自主创新、国产化替代。自研定制定义标准接口，自研（或外包）网管，对多厂家设备的统一管理，方便切换产品和供应商，引入更多竞争，以“价低者得”的方式，对供应商的“自主掌控能力”，可叫做“运营商自主掌控供应商的能力”，与核心技术、自主创新和国产化没有关系。在当前“缺芯少魂”的现状上，运营商在软件、芯片和核心技术上，都没有扎到根，也没有解决关键问题，就怕过度宣传，把自主掌控和国产化自主可控等同起来，误导高层和大众。如某运营商的盒式波分宣称全是A国器件也宣称自主掌控和国产化，某运营商的白盒路由器使用A国B公司的交换芯片，I公司的CPU，连软件都是开源的，也宣称自主掌控。

第三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一般都在运营商集团的研究机构主导，通过成果转化的方式在省内使用，如何避免集团和省公司通过创新加分，相互满足诉求，有其名而无其实？

       老张看过一些运营商的集团创新成果清单，内容比较多；据说只要省内愿意试用，集团就可以给省内的KPI加分，据说分值还不低。老张问过几个省内朋友，都说这是集团和省公司双赢项目，大家相互点赞的送分题，谁都不会相互拆台的，你好我好的把加分给挣了；至于实际是否创新，是否真用都不重要了。最近年底了，老张听了不少突击试点挣KPI加分的事情，多个省有些设备连电都没有上，试点创新都已经完成了，实际操作都已经严重变味了。

第四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如何避免拿来主义，从外购外包，摇身一变就成了自主研发？

       从最近老张观察到的一些创新发布，拿来主义的嫌疑都很大。某开发光网络的网管控制器是从N厂家的拿来的，某白盒路由器是从U厂家拿来的，某盒式传输是通过国内S厂家从A国G厂家拿来的，某小型化S设备是H厂家拿来的，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不少通过加入定制（换颜色、换铭牌），就把拿来主义变成自主研发的白手套。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明牌的，圈内人士都明白咋回事，基本都是看破不说破，但也确实是当前通行的快速出成绩的方式。

第五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如何建立考核机制，如何避免宣传的成果丰富，实际使用缺差强人意？

       老张曾经专门跟踪过某运营商自研的OTN CPE统一网管，在C114就有有多篇新闻提及重大进展，多省规模上线，而实际3年下来，还在砥砺前行。我相信类似开放波分、白盒路由器、5G小基站等等也可能有类似的情况。集团汇报效果都好，试点没有不成功，否则也不会写了，一个省内朋友告诉我，说某创新在某西部省份试点，刚开始省内很积极配合，结果一看设备根本不是运营商自研的，来的都是厂家的人；拖拖拉拉的试点半年下来，连基本的网管问题都解决不了，只能委婉的暂停，即便如此，不影响自研部门宣传在10个省份进行了成功试点。如何建立考核机制，创新成功到真的成功，还是需要名曲的。

第六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能否真正掌握关键技术，实现核心技术突破？

       与中国数量庞大的通信设备制造商相比，运营商自研资源的投入强度、产业参与深度、历史积累、工程积累都难以与之比较。这几十年，老张眼见过不少曾经的国企做通信设备，慢慢淡出市场；运营商又进入这个拥挤的市场，除了是自己用户，运营商在通信设备的核心技术突破上，特别的优势是比较少的。老张曾经在未来网络大会现场参观学习某运营商的自研设备，对其核心技术进行过详细的分析，写过一篇介绍的帖子。不能把定义几个接口，圈几个厂家来做定制，也叫做掌握关键技术、突破核心技术吧。

第七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如何平衡与设备供应商的关系？

       当前的设备商们掌握着主要的通信相关的主要技术、专利等，运营商自己下场自主研发设备本身就是为了和设备商博弈，一段时间又不可能完全摆脱设备商。如何平衡自研设备和外购设备的关系，即做运动员又做裁判员；老张认为运营商在这场竞争中，处于相对有利的位置，如何与设备商在合作关系、知识产权和技术交流都是个艺术活，需要仔细拿捏。运营商的研发部门，一般都是采购活动中的技术评测部门，如何在相互的竞争中保持公平原则，不获取供应商的竞争信息，不打压比自己产品竞争力更强的产品，不通过准入测试等限制优质供应商和产品的进入，不通过内部行政命令和关系来限制有竞争力的产品销售等都是值得探讨。设备商会不会因为运营商开始自主研发设备，关系从合作变成竞争，从开放变成封闭；设备商为了自身利益，真要发起知识产权相关的争端，应该也比较尴尬，但可能也是难以回避的问题。

第八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如何保证产品的可持续性发展、产品高质量和网络安全？

       为了获取长期的技术竞争力，运营商必须在很多底层技术和供应链上进行大量投资，否则只能有啥用啥，也算不上自主创新，最多算是集成。并且，通信网络产品都是有生命周期的，不断的功能增强和缺陷修复，运营商自主研发设备都是靠一两位能力很强的专家牵头，组织软件、硬件团队自主研发；但在系统设计、网络安全、网管、机电、工艺、可靠性、制造、文档、采购、器件认证、供应商管理、质量人员、交付、运维上很难像设备制造商那样配置那么多人；老张认为产品质量管控、供应链管理、交付支撑、网络售后和响应等体系、组织和流程都应该是跑不掉的。当前在自主研发基本是靠小作坊的样机式的研发，资源、流程、团队能力和产品可靠性如何保证，是存在挑战的。

第九问 运营商自主研发设备，如何避免学术腐败和内外利益输送？

       学术腐败除了拿来主义的造假，就是自卖自夸了，把写写文档、谈谈合作就叫做自主研发了。如何把不成功、不成熟的东西，是自用的包装成成功商用，最近老张关注的一些运营商的公众号，这类案例比比皆是，愈演愈烈，随便都可以拿出来探讨探讨。另一个就是利益输送，或者借推广自研为某些利益群体代言，之前在探讨某运营商推行并自研开放解耦波分时，就有网友提到一些利益相关，可能有人代表某些厂家在产品不成熟就力主强推的讨论，这些都是值得关注和警惕的。

      创新是好事，市场有鲢鱼，能够刺激通信行业持续高质量发展更是好事情；但老张觉得中国运营商自主研发通信设备是值得探讨的，中国有全世界最多的通信设备厂家，有最内卷的通信市场，按理说各种通信设备基本是应有尽有，根本不缺产品，运营商真要规模使用，振臂一呼，发起个集采，有的是通信设备厂家做出性价比高的设备；但就在此环境下，还有不少运营商启动自主研发设备项目，老张认为无非是在响应科技创新的大旗下，一方面尽量为股票市值增长找支点（说实话我们的运营商价值被严重低估了，老张为此鸣不平！），另一方面也多圈研发投入，做大盘子（或者减少交税），但到执行层面还是运营商的研发组织觉得自己能力更强，做的更好，所以愿意挽起袖子、两手粘泥亲自下场。

      

       当然，运营商做自主研发，也要有所区别看到，老张坚持不看好的是通信设备，而运营类的系统就更适合自研；就看运营商是做自己最擅长、收益最大的呢？还是拿自己的业务爱好与大量的专业选手过招（设备制造商）吧了。最后借用我尊敬的老前辈韦乐平先生在一篇采访中也提到“与制造商和互联网应用公司相比，运营商的科技创新应该顺应改革开放以来行业发展的大势和定位，发挥自己的特长，规避自己的不足，主要聚焦在应用基础研究、网络架构和组网技术、上层管理控制软件、通用数字化平台、组网或安全必需的少量非标设备的研发，尽量少涉及标准化通用设备和同质化的互联网应用，着力发挥自己的网络优势和渠道优势，在云网融合所涉及的技术、业务和应用上坚持不懈、长期耕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