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的2010年10月宁蒗学校走访记录

家园副管05

作者：青青子衿

2010年的国庆假期，我的目的地是云南。由于时间充裕，出行之前，有个朋友请我代他带点东西给永宁乡的一个朋友。另一个朋友问我，永宁乡在哪里？我告诉他在宁蒗县。朋友继续问，是否我要去送物资给当地的学校，他希望捐赠一点心意。我当时十分诧异，朋友也知道宁蒗地区有网友捐资修建的学校么？我没有追问下去。但我当时挺惭愧，我本没想过去宁蒗地区的学校呢。

那天晚上，我睡得不安稳了。脑子里不时地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宁蒗地区的学校看看呢？宁蒗地区的一些学校，有磨房的一些好朋友参与捐资，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去过那片土地，但总有些情感上的惦记，仿佛那里的孩子也是我们的亲人朋友。我与信天见过面，但并不太熟悉，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冒昧联系是否合适呢？去宁蒗看学校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几天时间并不见得能做些什么，却可能给当地的联系人添加麻烦，我到底应不应该去呢？

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跟信天联系，看是否有学校需要走访，如果可以做一点事情那是最好的，如果暂时没有学校需要走访，那再作打算。信天给我回了信息，认同我去宁蒗看看学校的想法，给我安排了任务，到两所学校和两条乡村公路去拍些照片，以便更新网站上的图片。同时，信天也将宁蒗县的浦礼顺大哥的电话号码给了我，让我到了宁蒗联系浦大哥，他会安排相关的走访行程。

丽江通往宁蒗县城的班车每半小时一班。2010年10月11日早上，我坐上9点10分的班车，带了一纸箱的文具，那是几个朋友的一点心意，送给即将走访的三个小学的学生。路途顺利，四小时后我到达了宁蒗县的汽车总站。
我打电话给浦礼顺大哥，他让我在车站等，他来接我。浦大哥带我去吃了中饭，然后帮我找了住宿的地方。我在宁蒗县城有个任务，需要将蒗渠中学助学捐款的签收单拍照片发给信天。浦礼顺大哥本职工作很忙，他让蒗渠中学的浦理智老师直接找我，他自己还要回单位处理公务。

一．参观宁蒗县蒗渠中学

我在旅馆休息，大约下午3点钟，有人敲门。浦理智老师就站在门口，他爽朗的笑声一下子把我们的距离拉近了。浦老师把签收单原件交给我，邀请我去蒗渠中学参观。

学校建在山坡上相对平缓的地方，主教学楼是两层楼高的建筑。老师的教办室和部分学生的宿舍是平房。另外还有三间临时盖建的平房是学生教室。蒗渠中学目前正在修建新学生宿舍和新的教学大楼。老师和学生都热切地希望新楼落成，可以改善学生的居住条件和教校办公的环境。我来到学校时，刚好是学生下课的时间。浦老师还要给学生上一节课，于是请学校杨老师带我参观学校。杨老师教数学，同时负责校务，对学校的情况十分了解。上课铃声响起后，我不想打扰学生上课，于是离开了教学区域。

杨老师带我往新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蒗渠中学所在校区之前是一家技术职业学校，校区比较大，楼房之间离得稍远。校区内部红砖黑瓦的平房原来是技术学校的实习车间，现在改成学生宿舍和食堂。食堂旁边的空地是另一个操场，正好有学生在上体育课，那是初三学生的体育训练。因为中考要考体育，学生们都特别认真地练习蓝球和排球的技巧。

学生在下午的4点40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开始陆续去食堂吃饭了。大多数学生吃1.6元的饭菜，菜式有6种，份量很足。我问杨老师学生伙食是否需要学校补贴，杨老师告诉我伙食都是按最低的成本定价，学校没有额外的补贴。九年义务教育免除学杂费，但学生的生活费用还是要各自承担。有些学生的所在家庭一年的收入不足1000元人民币，学生的生活费用仍然是家庭最大的支出。

学生在晚饭后休息一小时左右，还要上自习课，老师要坐班。大多数学生的家长都不能给予子女学习上的辅导，所以老师的任务很重。除了白天在课堂上讲课，晚上自习课时老师也会给学生课外辅导。老师讲课的速度不能快，务求大部分的学生都掌握了所教授的内容，才会讲授新的内容。杨老师教的是数学，他强调在讲解数学习题上急不来，学生领悟能力参差，老师需要更多的耐心讲解。

浦老师下课后，跟我谈了一些他个人的助学经历。我问浦老师，从事助学工作的这6年，自己会不会对学生有什么样的期望，自己有没有什么样的心愿必须要达成的。浦老师回答我：他只是协助信天助学这个群体的人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没想过要做成什么事情。在刚开始接触这项工作时，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有那么多素不相识的人要把钱“送”到这里来。他能够参与这个助学团体的工作，是领导和学校对他的信任，他认为自己能为别人做点事很快乐。浦老师特别提到了背包客这个群体，宁蒗地区的山区助学活动，是从这些背包客开始行动的，他说背包客这个群体为社会做了不少贡献。

下午5点半我离开了蒗渠中学。

二．走访烂泥箐乡水草坝完小

水草坝完小在烂泥箐乡，离县城23公里。新学校楼刚刚修建完毕，需要一些更新的照片放到网页上。离县城58公里的翠玉乡的官田小学也在募捐中，需要图片资料。翠玉乡还有两条乡村公路需要图片。我原计划是自己找车，第一天到烂泥箐乡，下午返回宁蒗。第二天到翠玉乡，第三天返回宁蒗。浦礼顺大哥坚持由他开车送我去烂泥箐乡和翠玉乡，争取在一天内完成工作。于是行程作出更改，10月12日上午去烂泥箐乡，中午回到县城，吃过中饭后继续前往另一个方向的翠玉乡。
去烂泥箐乡的道路，路面状况良好，浦大哥对当地路况十分熟悉，车开得快。离开宁蒗县城后，车沿着干涸的河谷前行，没多远开始爬升。沿路零散地居住着几户农民，在山坡上相对平缓的地方开恳了田地。在较多碎石滚落的地段，有养路工人在清扫。偶尔碰到年迈的老妈妈背着大捆的干柴在公路上缓慢地行走。

车子继续爬升，飘起了毛毛雨，气温下降。我们到达水草坝完小时，雨停了，气温仍然偏低。这所小学位于海拔3000米的凉山地区，寒冷气候是学生和老师都要面对的考验之一。学校就在公路边，招收学前班到6年级的7个班级学生。学前班的学生最少，只有5个学生，暂时与老师的办公室在同一间房子里。其他年级的学生在20-30人。全校大约200个学生。新的教学楼刚刚建好，课桌和椅子还没有搬进去，仍未投入使用。学前班和2年级至6年级的学生在操作另一边的旧课室上课，1年级借用了其他场地上课，并不在校园内。

新的教学楼共有6个课室，钢筋水泥结构，外墙粉刷浅黄色的墙漆，走廊柱子刷成粉红色，白色的铝合金窗，朱红色的教室铁门，这幢教学楼是当地最漂亮的建筑物了。下课时，我跟张老师商量，是不是可以给学生们在新的教学楼前拍照片，张老师说学生们很喜欢拍照，于是我给每班的同学和老师拍了集体照。孩子们最感兴趣的是可以在相机的小屏幕上看到自己的模样，既害羞又好奇地探着脑袋寻找自己在小屏幕上的小脸蛋。

我给学生拍完集体照以后，继续拍了一些新教学楼的照片。浦大哥告诉我应该在哪些角度拍学校，教学楼的哪些细节需要注意，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意见。拍摄完，我跟学校的老师告别，往县城赶，争取下午尽早到达翠玉乡。

三．走访翠玉乡官田完小

中午12点回到县城，吃过中饭，12点半我和浦大哥又继续出发，前往离县城58公里的翠玉乡。在2002年之前，县城到翠玉乡的路全是坑坑洼洼的路面，58公里走四五个小时。如今的路况已经很好了，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尽管路面状况有很大的改善，但路上还是遇到了两个地方路基塌方，靠悬崖一侧的车道塌掉了。

浦大哥告诉我，相比烂泥箐乡，翠玉乡的条件算是很好了，海拔降低了七八百米，气候稍为暖和，可以种植一些经济作物，例如花椒、核桃。但这个好只是相对而言，翠玉乡管辖的多个自然村，交通落后，离公路主干道遥远，农民种植的粮食或经济作物不能运输出来以作贸易交换，所以农民的家庭收入仍然很低。

翠玉乡的官田小学在金沙江边上不远的一个自然村内。学校有6个年级，我去到学校时，正好是学生上课时间。教室内光线很暗，没有电灯。教室部分外墙石灰已经剥落，在雨水接触到的墙脚位置，全是裸露的墙体。教室的地面是黄泥地，操场也是泥地，但目前由于新教学楼在修建，操场成为临时的建筑材料堆放地。雨季时，教室的地面也会有雨水。学生上课时，脚下踩的就是泥浆了。

我经过上课老师的同意，给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同学拍了一些照片。其中一个班级正在自习，没有老师坐班，几个小男孩比较外向，在窗户边上大老远向我招手。这个班级的学生年龄小，一点都不羞涩，坐在后排的孩子还站在椅子上，挥动着双手。坐在前排的孩子们也做出各种淘气的表情。

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朗读英文的童声。浦大哥示意我去给正在上英文课的师生拍一张照片。年轻的女老师英语发音标准，三年级的小学生已经要开始学习英文了。目前很多村小已经不能再安排三年经学生的课程，因为村小没有专门教英语的老师。这个年级的学生年龄大些，尽管我在拍照片，他们还是专心地看着黑板。

旧教学楼正对面是修建中的新教学楼。一楼已经建好，施工人员在二楼平台焊接钢筋。浦大哥指着那厚厚的梁柱说，现在的建校标准都提高了，汶川地震后建学校的都不敢马虎了。宁蒗山区也处于横断山脉地震带上，每年都有两三次震级在3级以下的震动，目前的新学校是按裂度7度修建的。新教学楼也是两层楼六间课室。

从新教学楼下来，浦大哥和我又去了建筑人员的办公室，把相关的施工文件许可证明和施工图拍下来。

我将带来的大部分文具交给了官田完小的老师，请他们以后当作奖品发给学生，然后离开了官田完小。

离开官田完小后，我又前往白岔河村与周家村拍摄照片。与我一起同行的是翠玉乡的村委会主任金主任。大约用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完成了乡村土路的拍摄工作。

我们在翠玉乡吃过晚饭才离开。两天的交流沟通，我与浦大哥渐渐熟悉了，他的话多起来了。在回程的车上，浦大哥跟我说了很多助学的经历，酸甜苦辣，百感交集。在常人看起来带着光环的工作，其实更多的是平淡和踏实。一时的冲动或激情，满怀的理想主义，又或是单纯的美好愿望，都没法将这份助学的工作持久的开展下去。

   回到宁蒗县城是晚上的9点半。我向浦大哥表达了我的感谢，便回旅馆休息。晚上整理了走访的笔记。第三天早上坐早班车，我离开了宁蒗，结束了这短暂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