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PAE利用中兴专利狙击小米

纠结的大白菜

近日，据海外知识产权媒体《IP Fray》报道，美国得克萨斯州的NPE（非专利实施实体）公司——Advanced Standard Communication LLC（ASC），向欧洲统一专利法院（UPC）德国慕尼黑地方分院提起诉讼，指控小米侵犯其持有的移动通信技术专利。涉案专利EP3016464（“发现信号测量的方法、基站及终端”）的原始权利人为中国企业中兴通讯（ZTE）。IP Fray认为这个案子更广泛的连锁反应是：中兴通讯加大了其专利货币化的努力。这也触发了联想在英国的先发制人行动。

ASC并不是一项技术开发型公司，而是一家典型的PAE（专利主张实体），通过收购专利进行诉讼以牟利。事实上，这并不是NPE或PAE第一次从中兴购买专利。根据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数据库的不完全统计，自2017年以来，中兴已向美国、日本等国家/地区的多家NPE转让了多达245项美国专利，买方包括Ox Mobile Technologies LLC（OMT）、IP Bridge及ASC等；其中，ASC向中兴购买的专利数量最多，共计达55项，超过了总数的1/5。

表1：2017-2023年中兴公司与主要NPE机构之间的美国专利交易部分统计

令人担忧的是，除ASC外，其他与中兴进行过专利交易的NPE机构，近年来也频频针对中国主要移动通讯设备制造商发起专利侵权诉讼。以OMT的德国子公司Ox Mobile Technologies GmbH为例，该公司于2022年9月、12月先后向德国慕尼黑地方法院提起针对小米、Realme的专利侵权诉讼。涉案专利均为欧洲专利EP2068582B1（基于随机介入信道的切换接入方法和装置），其原始权利人即为中兴。此外，中兴专利的另一主要买家IP Bridge，自2016年起陆续在德国、美国、英国等地分别起诉TCL、HTC、联想、华为、OPPO、小米等中国公司。

专利私掠背后的串谋机制：权利转让与利益共享

专利私掠者通常通过收购他人的专利，再通过诉讼向潜在被告索取赔偿。ASC与中兴的交易便是典型的专利私掠行为。值得注意的是，PAE并不从事技术开发，而是充当“专利打手”的角色，专门通过收购专利并将其用于诉讼，迫使被告支付高额费用。

例如，在G+ Communications诉三星的案件中，G+收购了中兴的多项专利，并向三星发起侵权诉讼。庭审记录显示，G+成立于2020年8月；同年9月，G+便通过一份专利购买协议收购了涉案专利。事实上，G+的唯一员工Jeremy Pitcock也承认，G+是作为一个“特殊目的载体，用于持有和授权这些中兴的专利”而设立的；他同时表示，中兴与G+“从一开始的共同利益就是行使中兴的专利”。反映在上述专利购买协议中，该协议规定，中兴“保留从G+授权所声称专利而产生的所有收益中的净特许权使用费的20%”，同时承诺在专利交易完成后与买方G+合作推进授权工作，以使得买方“能够享有专利的最大范围的权利、所有权和利益”。不仅如此，三星电子在该案庭审中援引其与中兴之间的许可谈判的相关证据表示，“中兴明知且故意地未将涉案专利包含在其对三星电子的许可中，同时还隐瞒了其将涉案专利转让给G+的事实”。这位G+的操盘手美国律师Jeremy Pitcock在其官方主页介绍其目前的业务涉及为客户提供知识产权各个领域的咨询服务，特别侧重于专利诉讼。

专利私掠的扩张趋势：中国企业面临严峻挑战

上述案件反映了近年来，专利私掠行为规模急剧扩大。国际知名商业咨询机构Stout 2023年1月发布的《标准必要专利私掠者报告》（Standard Essential Patent Privateer Report）显示，仅在过去十年中，就有超过100起实业公司将蜂窝技术SEP转让给PAE机构的交易。经过频繁的收购，全球近5万个已知有效的5G多制式（multimode）SEP系列专利同族（每个同族至少有一个专利已被直接宣布为5G和/或旧一代的必要标准）中，已有约超过1100个专利同族掌握在PAE机构手中。

这一现象背后值得深思的是，PAE日渐增长的专利持有量，叠加PAE私掠者开出的高额要价费率，将给智能手机制造商等标准实施者带来难以承受的沉重负担。根据Stout的估算，每个私掠者所拥有的SEP的每个专利族特许费中位数总和（3G-5G），相当于每台手持设备平均销售价格的0.00491%，是非私掠者（0.00033%）的14.8倍。若将PAE索取的超额费率乘以每个相关标准代际的活跃单模专利族总数，则每台手持设备的潜在蜂窝SEP专利费累计负担总额，将达到其平均销售价格的164.07%之巨。换言之，如果继续任由PAE扩大其持有的SEP规模，移动通讯设备的生产将变得无利可图。此外，PAE私掠者的存在也为部分实业公司绕开标准组织与司法机关的监管、通过非正当手段阻碍竞争对手的产品布局与发展战略提供了便利。毋庸置疑，专利私掠的上述种种危害都将从根本上破坏SEP许可之公平、合理、无歧视（FRAND）基础原则，进而恶化行业竞争与合作生态，导致技术创新延缓乃至停滞，同时损害消费者与全社会的共同利益。

需要注意的是，小米、OPPO、Vivo、华为、荣耀、TCL等中国企业，作为全球智能手机和通信设备的主要制造商，这些中国企业正成为这些专利私掠者的重点目标。未来这一问题还会延伸到智能汽车、IoT等中国厂商。对于中国企业来说，NPE或PAE的持续诉讼不仅会将带来巨大的经济压力，还可能影响其在全球市场的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