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算力经济的未来发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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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实 中移智库

摘要

算力经济正成为重塑全球经济结构、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是各国制胜信息文明时代的必争高地。我国早已将算力经济视作把握新一轮发展机遇的战略选择，积极布局谋划。当前我国处于全球算力经济第一梯队，仅次于美国，在许多方面领跑世界，特别是在基础设施领域，是当之无愧的算力经济基础设施建设强国。

但是，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我国算力经济面临着纷繁复杂的发展问题与外部挑战，尤其是在科技领域，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局面仍未得到根本性改善。这些困难挑战有些是我们在转型升级的路上迈不过、躲不开的坎儿，有些是复杂严峻的外部环境带来的障碍，彼此叠加，相互交织。我们只有全面辩证地认识我国的优势与困境，才能既自信昂扬又头脑清醒，既看到希望又居安思危，树立起理性而坚定的中国信心。

思深方益远，谋定而后动。展望未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算力经济发展将迈入新征程。面对算力经济这样普遍联系、多维多元的复杂巨型系统，我们要坚持系统观念，在统筹上下功夫，在重点上求突破，落好基础设施和科技创新的关键两子，牵引生产、消费、交换和治理的一体共进，从而下好算力经济全局高质量发展的“一盘棋”。

01
中国算力经济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前我国算力经济驶入发展快车道，成绩斐然，基础设施建设全球领先，建成了全球规模最大的光纤宽带和移动宽带网络，凭硬实力成为全球“基建狂魔”。我国科技实力跃上新台阶，在 5G、人工智能等前沿领域，我国开始具备与发达国家同步竞争的能力。产业体系富有弹性，生产门类齐全，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蓬勃发展。消费体系全面升级，从物理世界向虚拟世界、从工业生产到百姓生活，不断涌现新场景、新模式。政府治理向“数治”加速转型。市场体系不断完善，数据、算力、算法交易市场逐渐形成……面对我国当前算力经济发展整体仍处在大而不强阶段，世界领先、独创、独有的大科学装置还不多，智能制造的深度、广度不够，消费需求拓展乏力，交易市场的壁垒尚未打通，数字政府的综合实力有待进一步提升，尤其是算力关键核心技术被“卡脖子”，这暴露了我国基础研究薄弱、原始创新能力不足的问题。这些困难挑战有些是我们在转型升级路上迈不过、躲不开的坎儿，有些是复杂严峻的外部环境带来的障碍，彼此叠加，相互交织。我们只有坚持辩证的思维，客观全面地看问题、想事情，才能保持头脑清醒，科学把握算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时与势。

“新基建”部分领域实现国际领跑，但布局和结构仍有待优化。基建事关长远，是算力经济发展的基石。过去十年来，我国基础设施工程建筑和技术创新水平不断进步，新型基础设施深度植入和赋能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目前，我国“新基建”已取得初步成效，建成全球规模最大的光纤宽带和移动宽带网络，由计算机、服务器、高性能计算集群和各类智能终端等承载的算力基础设施的规模不断壮大，根据工信部数据，2021年我国基础设施算力规模达到140EFlpos，位居全球第二。但我们也要注意到，我国基础设施整体呈现“网强算弱”，算力资源在东西部之间、各行业之间存在供需失衡的问题，而且算力资源分散，碎片化严重，算力结构仍需优化。

整体科技实力持续攀升，基础研究成为算力技术创新的“阿喀琉斯之蹱”。经过不懈奋斗，我国科技实力跃上新的大台阶。世界知识产权组织2022年发布的全球创新指数显示，我国在全球创新指数中的排名从第34位上升到第11位，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但是，我国基础研究尤其是算力相关的基础研究还相对薄弱，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重大原创成果偏少，缺乏开创重要新兴学科和方向的能力，与世界领先国家存在一定差距，其原因是我国研究型人才不足、多元投入不够等问题，以研究型人才为例，我国世界级科学技术专家和战略科学家匮乏，工程人才结构性矛盾突出，既缺乏能够引领当代科学潮流的大师级、世界级科学家，工程师占劳动力总量的比重也明显低于美国、欧盟。

从“世界工厂”向“中国智造”加速迈进，内外双重困境亟待解决。生产是经济活动的核心，产业体系的提质升级是体现算力经济综合实力的重要标志。我国凭借完善的产业结构和庞大的制造规模被称为“世界工厂”。尽管近年来全球经济增速放缓，我国制造业也从高速增长转向稳步增长，但我国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国家，继续扮演“世界工厂”的角色，制造业产值常年位居世界第一。根据工信部数据，2022年我国全部工业制造增加值突破40万亿元大关，占GDP比重达到33.2%。但是，只做“世界工厂”无法在算力经济的巨浪中永远傲立潮头，在国家一系列措施推进下，我国产业链发展重心开始从低端产品向高技术领域转移。2022 年，我国高技术制造业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重达15.5%，装备制造业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重达 31.8%。此外，传统制造加速向数智化转型，绿色也正在成为我国制造业转型发展的新底色。在这一过程中，我国面临外部形势挑战和内部发展问题双重困境内外。外部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和不确定，不利条件给我国生产体系发展带来多重压力；审视自身，很多问题随着发展的深入而逐渐产生，特别是生产体系的完整性、先进性、安全性面临更多挑战。

消费新浪潮拉动新增长、创造新需求，消费潜力还需进一步释放。算力的发展对线上消费起到“加速器”的作用，得到算力支撑的线上消费模式对GDP贡献显著。2023 年上半年，我国网络零售市场规模总体呈稳步增长态势，上半年全国网上零售额为 7.16万亿元，同比增长 13.1%。同时，以算力支撑的线上线下融合的新消费场景，通过对数据要素的深入挖掘和算法推荐技术的合理应用，加快了传统线下业态数字化改造和转型升级，及时捕捉了不同年龄、不同类型的消费新需求，通过发展个性化定制、柔性化生产，提升了产能灵活转换和快速响应能力，正在成为创造新消费需求的动力。在算力促消费的发展浪潮中，我国仍面临着人们可支配收入增速放缓导致消费欲望降低等“消费降级”问题和创新能力不足导致的群众个性化、多样化消费需求难以得到有效满足的“消费升级”问题。据2022 年发布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我国人均消费支出为24 538 元，比上年增加 1.8%，扣除物价因素，实际下降0.2%。

资金流、物流、数据流“护航”交易市场行稳致远，但机制和模式尚不完善。我国算力交易体系的构建，离不开资金流、物流、数据流的支持。目前，我国发挥资本市场枢纽功能，为企业创新提供资金保障；通过构建现代化物流体系对电商、大宗商品等供应链的支撑作用；并充分发挥我国数据要素规模优势，顺畅交易体系中数据流通。在此背景下，上海、成都、广东等省市开始积极探索算力交易体制机制，建设算力交易中心与算力调度平台，旨在让算力充分“活起来”。但在此过程中，也存在着交易机制、模式与配套保障不完善、不成熟、不健全等问题。以算力度量为例，算力资源的度量与水力、电力等能源具有完全不同的特性，其度量往往不是单一维度的，而是包括计算快慢、计算能耗等多重维度，由此也进一步引发了定价难的问题。

数智化治理能力建设快速推进，与现代化要求还有一定差距。智慧、高效的治理能力是保证国家机器高效运转、促进算力经济稳步发展的重要基础。我国以数字政府为抓手，持续优化数字治理方式、水平与效率，逐步形成“软”“硬”实力兼备的数字治理新格局，数字治理成效不断显现。全国一体化政务数据共享枢纽基本建成，覆盖53个国务院部门、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接入各级政务部门5951个，基本实现数据资源统一发布、数据应用统一推广。不过在建设中也存在一些突出问题，主要体现在数据共享流通、政务创新应用、“数治”与“人治”“法治”融通发展等方面。比如政务创新应用的体验不佳、广度不够、深度不足，网上办事大厅的界面、流程设计相对缺乏用户思维，个性化、人性化设计不足，查询搜索存在“搜不到、搜不全、搜不准、体验差”等问题，在线客服、智能客服功能不够完善。

02
“两点一面”

高质量发展算力经济

加快发展算力经济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路径，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的重要力量。算力经济是一个复杂的巨型系统，只有坚持系统观念，立足实际、厚植优势，紧抓基础设施、科技体系这两个关键“点”，建好生产、消费、交换、治理的发展“面”，统筹推进，才能实现算力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坚持系统观，统筹推进“两点一面”总体布局。发展算力经济，既要树立一盘棋的系统发展理念，也要注重重点领域率先突破。若想实现我国算力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首先要紧抓基础设施、科技体系这两个关键“点”，没有基础设施，一切都是无源之水；没有基础研究，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基础设施建设是发展算力经济的“基座”，从底部推动“面”的发展。科技体系建设是发展算力经济的“引擎”，从顶部牵引“面”的发展。其次把握好生产体系是生产力的总和、消费体系是消费内容的总和、交换体系是产品和要素流通关系的总和，治理体系是社会政治关系的总和的定位，将生产、消费、交换、治理体系放于同一发展“面”，让它们紧密相连、相辅相成、高效匹配，促进算力经济健康、可持续和更深层次的发展。

打造以算力网络为核心的新型基础设施。我国在基础设施整体“网强算弱”的背景下，应充分发挥网络优势，打造算力网络，“以网强算”成为破解算力经济发展难题的新思路。根据梅特卡夫定律，网络的节点数越多，网络的价值越大。通过算力网络，算力资源和网络实现互联互通，其利用网络集群优势吸纳全社会算力资源，并以算网大脑为核心，提升算力调度能力，形成一体化的基础设施，为我国算力经济发展打下坚实基础。与此同时，让安全贯穿算力网络建设始终，保障算网全程可信。各地也要根据自身资源禀赋和发展水平，以经济、适用、先进为原则，把握好新型基础设施的投资节奏，避免过度超前投资、无序投资造成新的产能过剩和投资浪费。

突破基础研究“人财物”的瓶颈。“从历史上看，一个国家的创造力只能维持短暂的时期。幸运的是，由于各国领导人都支持创新，迄今为止，总会有一个或几个国家接过创新的火炬（后称卡德韦尔定律）。”我国要接过创新的火炬，突破“卡脖子”，关键抓手在于强化基础研究，没有强大的基础研究，就不可能有持续的技术创新。在基础研究方面，我国需要追赶的道路任重而道远，重点要从基础研究经费投入、融合型人才队伍培养、科研平台建设三方面入手。基础研究经费投入方面，要紧密围绕“四个面向”统筹谋划，对症下游，有的放矢，并积极撬动社会资金支持，保障多元化的经费投入；人才队伍方面，要组建“科学家+工程师”的融合型人才队伍，既要有“爱因斯坦”和“钱学森”，也要有新时代的“鲁班”；科研平台方面，建议明确将科学智能（AI4S）作为国家基础研究战略的一部分，通过人工智能推动科学范式革命、重塑传统的科学知识体系。

抢占“中国智造”发展新高地。随着算力经济的深入发展，制造业尤其是高端科技产业已成为新一轮国际竞争和大国博弈的竞技场，谁能拔得生产体系转型升级的头筹，谁就能在全球产业分工重塑进程中占据先机。我国已有规模宏大的制造基础，正处于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坚期。面对纷繁复杂的国际形势，我国产业需要建设世界级“平台型”企业，带动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协同发展，也需要培育“小巨人”“单项冠军”“独角兽”，建强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更需要大中小企业形成合力、融通创新，积极主动地融入全球产业链，建设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新生态。同时，深化技术赋能，创新打造一批信息技术与智造工艺深度融合、国际领先的智能制造装备、工业软件和系统解决方案“利器”，全面升级中国智造。并要把目光放得更加长远，超前布局未来产业，力争实现算力经济换道超车。

创造新需求推动消费扩容提质。消费是最终需求，是畅通国内大循环的关键环节，对算力经济具有持久拉动力。我国应加速打造消费新场景，释放新消费需求，培育消费新理念，探寻消费市场“增长密码”。一方面，通过发展消费元宇宙，为人们提供虚拟消费空间，创造和满足人们在虚拟空间的感知享乐和部分消费需求，同时鼓励人们在虚拟空间创造虚拟产品，并发挥平台和企业的作用让虚拟产品拥有现实世界中的经济价值，使人们通过交易虚拟产品变现，增加其收入，带动虚拟经济新增长点。另一方面，推动虚拟与实体的融合，积极拓展人形机器人、智能汽车等消费产品和服务市场，面向养老、医疗、教育等领域重点需求，以算力、算法赋能打造“智慧 +”生态，引导消费新模式的孕育成长，促进消费不断提档升级。

以算力交易助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为更好地管理和调度算力资源，我国应积极打造算力交易市场，通过市场化手段来优化配置算力资源，支撑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建设。首先，我国政府应健全算力的流通制度、定价机制、交易标准，搭建算力交易平台，畅达数据、算力、算法流通通道，夯实市场交易基础。其次，我国应以平台汇聚各类市场交易主体，收集分析全市场的交易信息，打通生产、交换、销售等经济循环过程中关键环节的堵点，实现算力流与物流、资金流、信息流、数据流之间的最优调配。最后，政府应从交易安全和金融信用体系建设出发，保障算力交易的顺利进行。

让“数治”政府用好“看得见的手”。加强政府数智化治理能力是顺应信息文明时代趋势、营造良好数字环境的必然要求。我国数字政府建设已初见成效，未来仍需深化数智应用。首先，要充分开发利用政务数据，特别是要打破数据壁垒，畅通政务数据资源大循环，让丰富的政务数据动起来、用起来。其次，以此为基础，建立健全大数据辅助决策机制，构建政府智能决策系统，统筹推进决策信息资源建设，综合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手段，提升经济调节、市场监管、社会治理等数字化决策能力，打造以智能决策系统为支撑的“计算型”政府，实现从数字政府向“数治”政府的深度转型。同时，加速公共设施改造升级，夯实民生服务数智基础，并且持续完善“数治”政府法治建设，规范算力经济发展。

我国只有以系统观念统筹谋划算力经济的发展，才能加速实现算力经济固根基、扬优势、补短板、强弱项，实现发展质量、结构、规模、速度、效益、安全相统一。面向未来，尽管国际局势仍将动荡不安，各国竞争更加激烈，但我们有充足的信心，以系统观统筹六大体系协同发展算力经济的中国，将一定能够攀登到全球算力经济发展之巅，为全球算力经济的稳定繁荣贡献中国智慧和力量。我国终将成为动荡局势的稳定锚、世界增长的发动机、和平发展的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