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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天谨游——一双绣花鞋垫 [复制链接]

家园副管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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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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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30 21:23: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麦莎”来的时候，我正在浦东，85岁的陈正老人和我玩了一天，晚上九点钟，天气突变，我俩匆匆往浦西赶，人民广场站挥手分别。
　　
　　第二天，依旧风雨交加，上海所有航班取消。火车票也告急，Z2，4，6，8等均无票，T104只剩下站票了，站票不是站台票，而是从上海到北京的无座票，要站立14个小时。一咬牙，买了。

　　去车站的路上，狂风怒号，暴雨肆虐，刮坏了两把雨伞，我穿着皮鞋踩着雨水跑到了候车室。脱了鞋想整理一下，那么大的雨，鞋里却没有进水。布质鞋垫还是干的，白色的鞋垫上绣着几朵小花，旁边一位大妈看见了说：“啊，小伙子还用绣花鞋垫呀，哪买的，这么漂亮。”
　　
　　这双绣花鞋垫使我的思绪飘回了几年前。

　　那年深秋，一个朋友打来电话，说北京郊区有家人很是贫困，四口人，夫妻俩都40多岁了，还有一对儿女，男主人有病，快瘫痪了，女人做临时工，收入微薄，女儿12岁上六年级，儿子上小学二年级。现在穷得无法生活了，有亲戚出主意，打算把那小姑娘卖掉，卖两万块。朋友知道我一直在助学，让我想想办法，有时间一起看看那家人。

　　这个消息对我震惊不小，听说过偏远山区卖孩子的事情，没想到北京也有穷成这样的，卖孩子能解决什么问题？两万块能花多长时间？能买几副药？花完后怎么办？岂不是饮鸩止渴。

　　之后一天晚上，我和朋友一行4人来到了郊区那户人家。家里有两间小平房，还有台冰箱，是别人送的，但没用过，里面放了一些衣物。男主人已不会说话，嘴和手和腿颤抖得厉害，不能自理，清秀的女主人面俱菜色，拘谨的笑着给我们倒了几杯茶水。小姑娘叫萍萍，因为营养不良显得身材更加瘦弱，俊秀漂亮的脸庞上两颗明亮的大眼睛左右闪烁着，平时用洗衣粉洗头。小弟弟在床边坐着，不知所措。

　　尽管男主人有病，也很少吃药，现在药贵得很，没钱买，女主人靠在裁缝店打零工赚俩小钱维持生存，两个孩子的学费实在交不上了。女主人抽泣着，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托尔斯泰说过的：“幸福的家庭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以前走访过很多贫困山区赤贫的家庭，见过很多衣服褴褛，光脚走路的贫穷，而城市里的穷，尽管衣服整洁，梳洗干净，可没钱看病，吃不饱肚子，上不起学，也是凄凉得很。

　　临走时，几个朋友都落泪了，我们留下了些钱，暂解燃眉之急。后来联系到几个热心的朋友资助这两个孩子读书，现在萍萍已经读高二了，成绩一直是全级第一，很稳定。

　　第一次家访后，萍萍妈妈做了几双鞋垫要送给我们，她托亲戚转给我两双，细密的针线垫上镶缀着由蓝、绿、黄、白、红、黑几种颜色搭配着几朵漂亮小花。
　　
　　第一次家访后大约两年，一天，那家亲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萍萍妈要跳湖自杀，被救起送回家了。后来我了解到，那个亲戚原来也一直帮萍萍家，这两年自己家日子也艰难，就很少帮了。最近萍萍妈又得了病，浑身疼，无法缝衣服了，家里失去了收入，一家人的花消原来还能靠她微薄的收入维持，可现在怎么办，萍萍妈越想越绝望，在湖边来回徘徊半天，选择了了断的决定。

　　抽空我去她家一趟，孩子们都上学去了，萍萍妈被病折磨得瘦了许多，可以看出她对命运的无奈和茫然。她也想生活下去，因为这世间有她的亲人，谈话间，她也想种植点药材，可需要不少资金。谈及到钱，很多念头和希望顿成郁结。我实在也帮不上更多的忙，只送了她一些药，但愿能减轻少许痛苦。
　　
　　真正看到了贫困及贫困带给人的痛苦，使我对那些贫困的人们的一些求助感到深深的理解，他们是对命运无力抗挣后对捐助人提出求助，在他们看来，也许只有捐助人是唯一能给他们生存带来一丝曙光的人，他们何尝不想改变命运，摆脱困境，他们视捐助人为救命稻草，犹如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木头啊。

　　现在不时有捐助人告诉我，自己捐助的某贫困生的其他同学也写信要求捐助了；有的家长隐瞒家庭情况要求捐助；又发现一个假贫困生等等这样的信息。我已经没有什么脾气了，只平静地说，这很正常。

　　我们的义教老师在山里考察贫困生时，有一家长联合班主任把自己的孩子小毛插入贫困生名单中，小毛家有辆破三轮，应该不属于我们的贫困标准，为了这个学生，义教老师反复核实，最后居然也搞不清楚那个小毛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调查过程相当曲折，和侦探片一样扑朔迷离，最后义教问我怎么办，我说捐吧，破三轮也值不了多少钱，富不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穷。

　　Z老师是位退休老同志了，也是助学老义工，全国各地跑调查。一次在广西调查核实贫困生资料时,发现村支书的两个孩子也在被捐助名单之内(村支书家也很穷，孩子也读不起书)，Z老师当时觉得村支书家总比村民家好点吧，根据原则，在资助名单上把村支书家孩子的名字划掉了。

　　等下一次再去调查的时候，才知道，村支书的小女儿由于没钱读书，失学后伤心抑郁，最后吃断肠草自杀了。当时，Z老师一下子惊呆了，一念之差，一个生命就没有了。
　　
　　现在，无论生活还是助学中，每每听到所谓的优秀人士和理论大师们慷慨激昂地对那些草根阶层品头论足时，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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